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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高仿包分几种 Chapter 0(下):大明广州市某高中文化祭准备中的流水账

发布时间:2022-07-26 07:18:22  来源:互联网整理   浏览:   【】【】【

广州高仿包分几种 Chapter 0(下):大明广州市某高中文化祭准备中的流水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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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对各国家、势力的描述纯属架空,与现实世界线无关,更与笔者个人观点无关。

架空世界线介绍:

Chapter 0的上半部分:

PS:其实我最初设定男主的时候,他是个女孩子,这就是为什么他有“茉莉”这个绰号。(其实是来自于他的英文名Maurice,上半部分有讲到)

男主的姐姐将是个通篇没有直接描写,却总是跟剧情相关的人物,外表上或许有点接近《牵牛花与加濑同学》这部番里的的加濑同学。

“汪主席”总体上就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好人,认真又热心的“别人家的孩子”。

“……老汪!”

新国家青年行动队[1]广州某高中二年段分会主席汪某,在一个午间小跑进了校门正南方五米开外处的小饭馆,里面的高中生已是即将漫溢出去,其中人声鼎沸,只拢成一句“汪主席,你来晚了!”

的确,汪主席左臂夹着的那个打着红油墨的牛皮袋宣告他何以迟来——那意味着又一次塞在午休间的行动队非常会议,虽说数日来,非常会议反倒事实上例行了,以致与会之多数都自备糕饼充饥。汪主席?他亦在其中,只是自己那份糕饼今朝在“集体锻炼”时偶然给了突发低血糖的邻班女生。于是午间会后匆匆出外觅食,于是发现自己可能必须坐在饭馆的三角牌吊扇叶片上。

这时……他听见那声呼喊,仿佛数年前长江夏汛灾民听见国民保安队搜救艇的汽笛声。

循声望去,收银台侧方第一张桌子边上,一位相熟者朝他招手,金丝眼镜下挂着与此处无边喧嚷略不相合的清浅笑容。

顾知弦——那位把汪主席营救到饭馆其中一条长凳上的人——此时又顺手向伙计要了一份茄汁猪扒。汪主席坐下,伙计便在他跟前,往挂在收银台背后一枚锈铁钉上的白板中所写的“是日午餐”底下“茄汁猪扒”四字上划一道杠。

“这么晚?又开‘非常’会?”

汪主席点点头,抱着牛皮袋犹豫一阵,或许是见到桌上坑洼的油渍,便将那承载了什么精神的纸袋放在腿上,“毕竟……距离校庆不远了。啊,茉莉,你在图书馆当管理员的,对不对?”

顾知弦陡然紧张起来,只料是汪主席抓他为校庆的准备作力役了,因为图书馆始终不似校庆时有节目之团体,所幸他代汪某要的茄汁猪扒恰好被伙计递来了,于是趁汪主席注意力被午餐稍稍引开,赶紧设法搪塞:“这个……以往呢,据说我们图书管理员在校庆里当真是清闲人,不过今年极有可能作点变化,毕竟……”

“大概有些什么安排呢?是要摆摊,还是到礼堂表演?”

“啊哈哈……说到我等图书馆人的痛处了!”顾知弦深明汪某潜在的下文,自己若显出求助之态了,汪主席将以其对校务一贯之热心介入其中,此前的无中生有即败露;若浩然地自告万全,即要被汪主席以图书馆事简而仍旧差以力役,故言语须极尽模糊,“图书馆啊,从来肃穆地示人,实在不太好融入校庆……当然,若是联动相近者,例如文学部,倒不失可行——下午我值班时不妨提点他们一下。”

为班级出公差就此暂时地避过了。

“另外,”顾知弦趁热打铁,转移话题,“林慕雅的事情——老汪你之前很在意的,发芽了!”

“此话怎讲?”

“学妹打起她的主意来,”说到此处,茉莉颇玩味地打量一圈汪主席,好像他是学妹,“不知姓名的一年生,据说是观察许久才行动的——我不写磨镜派话本,尽可放心听——很是仰慕地将她邀至话剧社,当然更是勇敢的,毕竟那学妹是约莫傍晚五点半钟,在一楼,在我们班那排储物柜之间候着林慕雅的。往日的这类locker myth,总是从小纸条开始的,然而这次……也许是学妹也晓得,她准备请的是个孤立者,才预计着小纸条要淹没在批判文字中不见天日呢?”

“切,就两个女孩子要互相认识下,倒给你说的下流起来!如要类比,那更简单:你顾知弦会抱着对哪个女孩子的那般念想来近我吗?!”汪主席不以为然。

“啊呀,年轻人切莫上纲上线……有置身于我们身边孤立了林慕雅的那帮人以外的女孩子愿意介入,还顺手送她一个社团,汪主席你工作登时轻了不少呢——否则,谁也不想有人在校庆的各种节目里落单,对吧?生活组织化嘛,就要人人有组织,人人有功练……”

“确实,”汪主席用不锈钢饭勺敲了敲盘子,“若不是你提了学妹的事,我将要安排你替她寻个校庆的所属,林慕雅转校这段时间来,被孤立反而使她出名了,再不解决这突出问题,我们的脸都不知道放哪里去——她太……好吧,看在茉莉你的份上……她太有个性了,所以……别忘了你也是行动队年级分会的人啊。”

“诶,那么,”茉莉苦笑道,“当我因为林慕雅而被大家的无聊闲话纠缠时,又有谁来记得我是分会成员呢?”以此间情势,本校学生如果合计着办一份新闻纸,顾知弦见报之频繁,恐怕连蒋总理都要艳羡一番的——除非他如《纽约时报》和法国《世界报》早已印好的新闻那般遇刺。也实在怪不得众人,平日于孤立下我行我素,不求合流的林慕雅,却会在不值得赋予确切时间的许多个课间,漫不经心地接过茉莉伸来的水瓶喝上两口。

“不过,我没说不愿意,我是陈述,不是分辩,更不要争讼,因为——我道以实情,接近那位转校生全是本人主动而自愿,不是什么她相中我之类的鬼话。称之‘鬼话’,只因素知汪主席是端正人,并未一道参与那传言的。”顾知弦继续说,“只是稍有些担心这传言要传及家人……”

顾家不许茉莉在高中期间发生男女私情?非也,比起阻挠,更令他困扰的实在是家人的过分追求他有男女私情——不以他的意愿,而通过两家父母间的缔约而强行捏造的,在演进上则力求迅速,迅速得相识即成婚。“太快了,太快了!”他常如此自嘲,然自嘲确实无用,他一次次努力地折冲樽俎,却一次次被家人召以新的终身大事。

餐毕,两人同归校内。路过储物柜时,顾知弦在自己那一格停下,挣扎般地用钥匙一扭,再尽全身力气一挺,锈铁屑便在半开的柜门边上纷纷散落。他抄出两个深褐色大纸袋,呈到汪主席身前,“咖啡豆……前段时间从马来亚捎回来,没想到最近呢,家里除了我基本都因公在外,一个人实在喝不完啊,老汪你常常在校门口小店带咖啡进来的,所以不妨给你专业人士鉴定一下——自留的小块田里出的果子,不是打了联合果品绿戳的大路货哦[2]——而且正是这批好货,才能让我家商行雇的车队把一大堆其他东西送到马六甲装船的时候,比其他差不多一样里外做不成人的私营商社少向果品的护林员‘打点’一半以上啊!”

“近来上峰放话厉害,要严饬行动队生活,搞‘日常战线的总动员’,还需彼此多加规矩才是。”汪主席面有难色。

“这好豆子在我家放久了要受潮的,受潮了即是浪费,上峰想必不以浪费为整肃的生活吧?”与刚才同样费力地锁上柜门,顾知弦当然没有将纸袋放回之意,他转而想起从前一次同样掺杂着会见潜在婚约者的无聊晚宴,那时汪主席的母亲也在场,而他此刻忽而活用了汪太太一句关于咖啡质量无意抱怨——“果然这咖啡豆还是更适合令堂啊。”

茉莉懂得,汪太太不是同志会成员,当然更不可能是行动队的,自然没什么风气要整饬。她儿子果然将纸袋收下。

第二天,汪主席揭开深蓝色圆筒形水壶盖子时,里面盛满了热咖啡,路过他书桌的林慕雅侧过身来,恰好和汪主席对视一瞬——转校生眼神中时常泛着的水汽,定然早就带着这款咖啡的气息,因此眼中所含的惊异,只是惊异着这气息此刻何以现于汪主席的水壶。

汪主席立了大功——对图书馆、文学部而言。他不是这些社团之中任一的成员,但他促成了许多。午间会谈当日稍晚,茉莉对各位图书管理员偶而提及联动文学部之妄议,竟获一致同意。骑虎难下,遂从之。

文学部成员的进出图书馆,大都很频密的,且随着顾知弦作为图书管理员值班的频密而频密,正如汪主席对林慕雅讲过的,茉莉一值班,图书馆借书章的印油都用的特快。

托汪主席代为在校庆活动日申请过场地,报备过活动事项,图书管理员和文学部员间的联盟眼看就要碎裂,正如谘议局每次改选总有多党联合之反对派,而在一次次铁定的落败后立即反目成仇,互讦以维新同志会之卧底——联合的反对党人随即分别遭锦衣卫或特勤宪兵或软或硬地监禁起来。众人看茉莉与汪主席来往和洽,也就放下遭暗算的担忧,专心搞起党争来。虽说明面上关系尚可,联合办活动所需的工业化诗歌写作仍有进行,但众人照例的对诗句发表“意见”当中,都渐长了工业化的粗粝。一来二去,对他人作诗的贬辞倒是文采横生,叫茉莉感叹广州文坛自胡汉民失势后即无尺寸文字有今日众人“意见”之战斗性。

顾知弦暗忖,这联合活动是自己起意,联盟当真破裂了,其凝聚力必然回光返照——对这种有明确发起人的事,众人要归咎了,总是空前团结。无奈之下,只好使出应付各种宴会上那些张议员家的小姐、李督办家的千金等人时惯用的模棱两可话术,一面小心揣测各位作诗的选词偏好,今日悦甲,明日悦乙,敷衍过一分则可舒心一秒。

岂料众人不明其中机要,让顾知弦在储物柜门缝中刮出的小张信纸越来越多。茉莉心想,同样是斡旋于多方,外务部收到的邮包里不是精通时事的学生看似匿名实则联名的义愤之辞,就是各地边民针对边贸纠纷时被官办商社威胁出钱私了以免妨碍官旗买卖而向故作无为之外务部的唾骂,而他竟然因斡旋而受了憧憬,堪称一桩稀世勋业。

或因去信而无回,再三劳烦顾知弦的储物柜门,于是他索性集了各色卡片一打有余,统统拨进斜跨书包里,计划着回家后合在一夜里尽数审阅,随机批示。

他特邀林慕雅作为评审嘉宾——当然是确定女孩家中无人之后。

他越来越乐意林慕雅穿上姐姐的衣服——睡袍自然最好,别的衣服穿上后也好似重获新生一般。24/7便利店相遇后的一次次会于自宅期间,他早已切实感受到这同样的一组布料在姐姐身上所勾勒不出的,可在两人间煽风点火的美妙之处,茉莉身躯中的每一寸都为其中欢愉而纵情尖啸。

预备作审阅的是个礼拜五晚上,而有了林慕雅的礼拜五晚上,茉莉当然……根本没打开书包里挤着的那些信封。将这些信封填以内容物的她们,期望着其中文字就像邮件恐怖案里的炭疽粉末,使展信者一瞬生出致死的感染来,谁知茉莉找到的她却可将信中所含的,胆怯与热烈之混合物,在自己房间里以千百倍的表现力而绽开。

于是照在那些信纸上的,不是书房绿灯罩下聚拢的灯光,而是礼拜六早晨的晴空透过茶色落地玻璃而成的投射。

而对顾知弦手中那支自来水笔洒出的只言片语不住地揶揄的女孩,暗地里仍琢磨着眼前这位在校内既不愿与男生勾肩搭背,在大热天也不松开衬衫领口纽扣的拘谨人,昨晚热切回应自己时究竟作何感想。

“啊呀,这个信纸……”右手捏住一张浅紫色卡纸右下角,顾知弦不禁赞叹,“质地和色调都好得让人不忍去写字……”他倚在单独一张的沙发上,转过去向身后的林慕雅,“你若要写信给谁,只用送这样一张空白纸,都要有男生神往的——据说学生会那边急需一批上档次的卡纸用作校庆总结式请柬,好,我就来回信与这女孩,问她以信纸来由,然后入一批货,就近出手给学生会,必定有的赚……”

“哎,你敷衍来推脱去,女孩子心里都门清,懂不?”林慕雅忍不住数落,“你倒腾信纸来的钱还不够给她赔礼的。”

“哈,赔礼了证明我要负责啊,可一厢情愿的事,谁要去负责呢?”茉莉作宽心状,“戡乱中用了凝固汽油弹,人尽皆知,但是谁说过烧完之后还要把树种回去的?”

“她不用你负责,校庆的活动可是要顾先生负责的哟。”林慕雅俯身在他耳边低语,茉莉只认为此刻要林慕雅为自己全然拜倒在她面前的感觉神经而负责。

林慕雅确有潜在的送信对象,虽然她感到本校男生对自己大多是踌躇的,以其相对于其他女孩过于鲜明的性格,以及客观上的受孤立,都神往而不敢近前——然而事实却是,她被本校男生中颇受欢迎的茉莉拉着一同在校庆中办活动——

“本人正困扰着此事……”顾知弦一面继续批阅,一个化解图书馆与文学部等人之矛盾的构想又渐渐发生,林慕雅恰恰是这构想中的关键。起居室里的沙发都很宽大,扶手亦然,他于是趁身旁的女孩不注意,一把勾着她坐在扶手上。

“这个呢……”顾知弦伸手取来另一张信纸,远看来只叫人以为是份电报,而茉莉的回信亦简洁如电文——他的字又极拘束的工整,嵌在纸上宛若大广场一角盛装伫立的三四人,“我晓得校足球队一主将是颇觊觎她的,我本就不算合群,勿要招惹这合群之顶端的存在……譬如这校庆,男生们呢,有的在体育系社团里为引来新入部员而搞些杂耍一样的演示,有的像我们班那位汪主席,为班级或年级甚至学生会支差做苦力——我好险没被使去支差——但如今挣扎的,恐不比支差宜人多少……文学部与图书馆中,各位情真意切,虽毫末亦不可负之。然而……你的茉莉始终只有一个啊,况且我始终更想做你的。”

他于是道出那个不太可能的联合——图书馆与文学部的诸位,为了话剧社的校庆表演共谋剧本。女孩很同意——直到她瞥见某个信封上的送信者署名。

“她的话,我恐怕不行……”林慕雅一边喝着柠檬水——双手握住高筒玻璃杯腰线,指尖轻敲于上,杯底的柠檬片与冰块相映成的,恰似她此刻眼中的迷离。如果不是与她对视的同时就不免与起居室正面墙上挂的胡汉民肖像[3]对视,茉莉只想用眼神代她舔掉唇瓣上残留的柠檬果肉——女孩随后如此做,却愈加挑战茉莉的理智。

“……我上一次在学校里预备活动是去年秋天,那会正是和她一块,放学后在教室里赶工我们班在新年晚会的宣传纸板——立起来跟小人似的那种——和她隔着书桌面对面的对硬纸板涂涂画画,吃着福利社买来的手指饼干,你一根我一根,伸进饼干盒里的手指还经常碰到一起……那儿呢,天冷得早,我们赶工的时候就用教室后边的大茶壶烧水。水开了,雾溶着窗外月光喷出来,我们就心照不宣等着对方顺着暖乎乎的水汽活过来的样子……”

女孩并未理会顾知弦是否保持理智,只是向他道明信封上那个名字的含义。茉莉不禁想起自己与汪主席所见的,林慕雅课桌上的涂画——除了印证大明朝民智勃兴,中学生亦可读器物铭文外,那些涂画文字至少说明给林慕雅无中生有出许多情人的,必然对她所知甚广。

“她可会编故事了,也难怪人家在文学部啊。说实在话,我该学学她的,学学这位聪明绝顶的人形电台……现在她仍旧涂涂画画,还用上了声控笔,她说啥故事,我们班的女生就往我桌上涂。”林慕雅将玻璃杯够到茉莉嘴边,“不过听你所说,她早就进了文学部——你瞧,我既不愿也不够格怪她。这只是她生存的办法而已……加把劲排挤我,就加快速度融入那些涂鸦的人[4]。也辛苦她给我安排了那么多男生做伴,改天我得动真格……”

“别去试——我意思是,别去试着‘融入’……好酸!”一片柠檬出现在茉莉上下齿间,“你调柠檬水忘记放糖了啦!”

“酸啊?”女孩方才的落寞中重燃一丝玩味,“来,教你怎么喝才甜——”她将剩下最后一点柠檬水含到口中,故作无意地打掉顾知弦手中的信纸,朝他靠近……

“……唔咕……”

“……啾……”

顾知弦的理智也如信纸那般散落,此前脑内最后映像,则是他姐姐的格子连衣裙其中一侧与无数透着柠檬清香的水珠一同滑落。

不若先前的图书馆与文学部联动之提案,邀请话剧社一齐办活动在文学部这一关就遭极大阻力,只因许多部员坚称剧本要破坏诗歌固有的结构美。茉莉随机找了一位反对者,翻翻此君所作,猛然醒悟:这些诗每行最多不过五个字,仿佛写诗也成了某种五子棋玩法,于是墨不费多少,纸耗的尤其快。这岂是文学部,分明是造纸业行会!

此前动作着的党争因故仍未消停,直至茉莉的姐姐突然回到广州,其间某日到医科专门学堂办事,回家途中顺道将放学的顾知弦接上。当天工作完成,一同出校门的各位只见茉莉匆匆往街边那辆深蓝色轿车后排一钻,车门打开时,里面还闪出另一位略成熟些的年轻女子——于是第二天,大家再度于下午四点半齐聚时,其中许多人的神情相较于党争的以往,都温和良善起来——如此和善,自然带怅然之基调。

“……果然顾学长还是喜欢姐姐类型的呢……”

“……大概由不得他喜不喜欢吧,传说中都是家里左右的……”

议论以茉莉推开教室门而结束,而推门者亦怅然。

他紧握着厚厚一卷报纸,一卷以他的步伐来看,重得要将人的骨架撕裂的报纸。他默然就坐,无兴致问在场者何出愁容,更无机会解释那位女子,顾知韵,是自家姐姐。

茉莉一向很有读报的习惯,从行销全国的《中央新闻》、《每日国计》到广州本地的《南华早报》,甚至因自家在马来亚的产业,又不时看看《星岛联合报》的合刊。周围看来,他自然是身为高中生,即使自称看《经济学人》亦令人全无疑心的难得之人。

有关戡乱,各大报纸历来不惜笔墨多加报道的。这些报道从各自篇幅和篇目数量看,都大得总是叫人吃惊。南京这种大后方的某甲看了报道,就挖空承平已久的脑袋,思量这戡乱规模几何;近前线的昆明等地有某乙,看了报道便不免敲打起其中真实性来;从不在戡乱动作范围内,却又是相关人员物料之集散中心的广州,人们则总是一面信赖、赞颂着陆军和海军,一面悄然传开那些伤兵养护院里流出的恐怖异闻,对戡乱报道作相当矛盾的反应。顾知弦在广州长大,其新闻观同样建立在上述第三种状况之下,而家中经营的正是马来亚某处的矿业及零星的热带作物园——无不为海外戡乱最相关的一类产业,于是他尽管在看见不可胜数的“我军XX部星夜挺进,勇夺X区高地”、“匪据点X处肃清,乱兵仓皇逃窜”、“XX路沿线治安作战捷报迭出”等报道后,仍因人在相同中找不同的诡秘本性而稍有怀疑,却未曾对戡乱的何以必须持最微小的否认。至于朝堂中的继续海外用兵,他更不忍心否认——否认一种自出生而来即如此的,且对今后生存生活似有决定性维持作用的情势,着实对自己残忍。故立场上向来一边倒的海外作战消息,茉莉的一贯相信,比起拥护这一切的拍板者,更像是宽慰自身。

姐姐就读的广东医科专门学堂,历来以南洋驻屯军的各大附属医院为实习定点——顾知弦素来懂得的。然唯有姐姐今次的突然返家,将她的远赴海外宣告为既定。当远在天边的海外戡乱化为身边人的直接相关,茉莉所感到的只有因认知的某种联通而自心底发出阵阵悚惧——人类思绪或记忆充满隔断与缺失,许是天地间至仁至慈的有意安排。

“姐姐要往印度了,驻地在安得拉屯垦领——安得拉!当地匪军是越共都忌惮而鄙夷的蛮子,杀人饮血,剥皮抽筋……相传他们觉着电线是我们驻屯军派人铺的,竟都拔下来,将当地营生的华人抓了用电线吊死!”茉莉以林慕雅为首先的告知对象,那是他感到五脏六腑、四肢筋骨、还有各路神经都如漏电般的一天。

因为这是1979年深秋中一个少见的大雨天,外出为校庆活动采办物料的茉莉措手不及地淋了雨,将东西送到林慕雅家中时终于发现自己害了重感冒。也许女孩家中真是个令他放松的地方,茉莉的神智一瞬松弛起来,忽地睡了过去。

林慕雅准备好的问何以如此拼命,自然要等他醒来,于是有了以上那些醒来后的话——顺道解了他何以在图书馆与文学部的联动之外,自愿为话剧社支差。

“在图书馆,不兴味的人若来靠近我,本人总要故意跟她谈些爱伦坡,或者Lovecraft——总之,初看觉得晦涩,再看觉得悚然的文字……”顾知弦一面将嘴伸向林慕雅手中握着的汤勺,一面看似半梦半醒地说着,“如今明白了!我当令他们读报!不仅读,还将戡乱记述剪裁排列,编撰成册,以为经典,哈哈哈……”

“不要刻意虚构,无需生造时空场景……时势!当前!方可将任何的希望从一道道神经的枝丫中细细地挑掉……”

“你知道吗?姐……不是,阿雅……这一天终究是来了。我对自家在马来亚的产业情形几何有过了解,对姐姐往广东医科就学则必将远赴海外实习更早就晓得。但这一天终究来了。”

“报上油墨所成的黑色印记,明体也好,泰晤士罗马体也好……油墨是带血的。”

另一个下午,当然是顾知弦不犯任何病的下午。斜阳照进林慕雅25坪[5]左右的家中。

林慕雅想到眼前侧躺着的茉莉刚才的模样——顺着越过防盗网和纱窗打在自己身上的斑驳阳光,宛若被激光笔吸引的猫那般,就不由得勾起藏不住的笑意。然而这时顾知弦说,“糟了。”

女孩停住在他锁骨处画圈的指尖。

“今晚有个推脱不得的聚会——据说对象是我妹在松江的一名高中同学——那是个比越共地下指挥所还隐蔽的学校,卖饮料的福利社都没有。”

“你昨天不是说在下周么?”

“那是另一回,另一个人……搞到我都记不清,也不远清晰这一切的。”

茉莉继续说,“家中给我安排终身大事——不止我家,其他如此做的无不相同——无非以我为交易物,去存续某个产业——具体到我,自然是锡矿和种植园。你看,全是与时势紧密相关的产业。所以我历来极其愿意相信这一切,即时势向好的一切——就算行动队骨干者如汪主席,我看都未必真心过我。”

“然而这终究不是什么快意之事,毕竟为时势而失掉自由。阿雅你要问,向自由或向时势相关的自家产业,是个根本问题。而我要回答:有的人对此可选择,而我全无任何选择。故只得顺着时势浮沉其中——这是无关本人年纪的,自始至终的确然回答。”

“有的人要为此抗争——如此甲乙丙丁,话本里最多了。而我,抗争?不可抗争是本人自知的,不必多言,不必留此念想。无论自家安排,或是时势,抗争了都自寻死路。”

“所以我会自由吗?我够格寻这自由吗?一切回答都确定了,但我又不愿面对——所以我只要将全身心离此般种种远一点更远一点再远一点我要跑开来越跑越快要加速加速加速……此即我何以拼命在校庆的准备事务中,何以在自家的聚会前到你这里来。”

“不妨让我多在这里躺一下……”

林慕雅或许明白顾知弦的所言,也许没有,但这都不重要。据他先前所说,姐姐要远赴海外,而妹妹则是在医院许是多过在学校的……当你成为自家朝向时势开出的最后一枪时,自由总是靠不住而摸不着的。

而她何尝不是为时势所戏弄的人呢?或许她在对广州某高中某教室中数十位学生说“初次见面,请多关照”时,自身意识中最边缘的那一丝,就注意到了顾知弦,这位努力与时势保持一定距离的——虽然他那时只是在吃花生。当然,林慕雅那时并不懂茉莉如何为家中所强行安排,甚至不懂他有姐姐和妹妹。她只觉得这副金丝眼镜背后闪烁的光,与自己一样,身不由己地被时势加以极扭曲的折射。

她只是感到自己总有一天,要与他在时势所造的不确定性之深潭中相拥着一同下沉——只因这深潭中,顾知弦和林慕雅都不要“你是我的,我是你的”,不要遥不可及又形容可怖的永恒,只要不断的上演使自身脱离时势的这一刻。

参考

  1. ^本位面大萌执政党“国务维新同志会”下属的青年组织,一般简称“行动队”
  2. ^在联合果品商社的促进下,大萌社会文化中消费咖啡的成分是根深蒂固的啊(笑)
  3. ^悬挂胡汉民肖像在本位面广东家庭中非常常见,反映了一种很神奇的地方政治认同(胡汉民和汪兆铭是本位面大明近代史上最出名的两位广东人了,而刺杀汪的刚好是胡的拥护者,emmmm)
  4. ^真是哪个位面都有被孤立者转而变本加厉孤立他人而获取认同感的皈依者狂热啊
  5. ^大概等于75-80m2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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