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正案十一系列之七】高空抛物罪

【修正案十一系列】高空抛物罪

2019年10月，最高法颁布《关于依法妥善审理高空抛物、坠物案件的意见》，明确了惩治高空抛物犯罪的法律适用。但将高空抛物的行为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定罪处罚并不妥当。综合各方意见，《刑法修正案十一》将高空抛物的行为单独规定为犯罪，增设高空抛物罪。

1、主体要件：本罪系一般主体，即年满16周岁且具有刑事责任能力的自然人。

2、主观要件：本罪在主观方面是故意，即行为人明知从自己所在建筑物或高空的物理位置，抛弃所持物品，产生坠下结果，可能产生人身、财产权益被侵害的危害后果，仍希望或放任该结果发生。

3、客体要件：本罪在修正案一审稿中置于危害公共安全罪一章中，在二审稿将其移到妨害社会管理秩序罪中，本罪在刑法中体系位置的调整，表明该罪侵犯的客体不再是公共安全，而是社会管理秩序，即高空抛物的行为造成社会管理秩序的混乱，引起社会公众的不安感。

4、客观要件：本罪在客观方面表现为从从建筑物或者其他高空抛掷物品，情节严重的行为。

（1）犯罪地点是建筑物或其他高空。“建筑物”是人工建筑而成的东西，包括居住建筑物、公共建筑，也包括构筑物；“其他高空”是指距离地面有一定高度的空间。“建筑物”并非是普通的建筑物，而是要具有“高空”的特性；“其他高空”的解释也要符合“建筑物”这一特征，虽然不是建筑物，但是这一高空的周围要存在人员，这样其危险性才能同建筑物相当，如果某一高空周围完全不存在人员，刚抛掷物品不会造成任何人员伤亡的可能 ，则不能认定为本罪的“其他高空”。

★高空抛物罪的设立旨在保护人民群众头顶上的安全，也就是说，在理解和解释高空抛物罪时，应当围绕立法背景和目的，不能将所有从高处往低处抛物都可以视为高空抛物罪的行为方式。例如，在无人的山中往下抛物，则不属于高空抛物罪的行为方式。

★对于“高空”的具体标准在法律上没有明确的规定，有的观点认为以GB/T3608-93《高处作业分级》中将2米以上（含2米）认定为高空；有的以《住宅设计规范》规定“住宅层高宜为2.80m”为标准，认为高空的高度应当是一层建筑物的高度（约2.8米）或者与之相当的高度以上的高度；还有观点认为，应当以致损物开始坠落前的水平面为参照，到其可能坠落范围半径内最低水平面，计算其垂直高度，只有这样才能反映可能的危险性，防止落入结果归责的“泥沼”。

（2）抛掷物品行为。“抛掷物品”是指行为人向外投、扔、丢弃物品的行为，其体现出行为是行为人主动的、自发的、积极的。高空抛物与高空坠物不同。所谓高空坠物，通常是指从处于高空的建筑物或者人的身上掉落或者坠下物体。高空抛物与高空坠物的主要不同在于: 其一，前者是人主动为之; 后者是物的被动坠落。其二，前者的主体是人; 后者的主体可以是人，也可以是建筑物上的物体自然掉落。其三，前者往往是人故意所为; 后者即便主体是人，也通常是过失造成的，甚至可能是意外情况。“‘高空抛物’与‘高空坠物’有本质不同，后者是过失行为导致……而前者明显存在故意、放任对不特定人的人身威胁的主观意愿。”其四，前者需要承担刑事责任; 后者往往只涉及民事责任，即使涉及刑事责任也只能构成过失犯罪。

（3）情节严重。情节严重的认定在司法解释未明确之前，可以参照《高空抛物意见》第六条规定，“依法从重惩治高空抛物犯罪。具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应当从重处罚，一般不得适用缓刑：多次实施的；经劝阻仍继续实施的；受过刑事处罚或者行政处罚后又实施的；在人员密集场所实施的；其他情节严重的情形”。

【案例】刘**高空抛物案（（2021）云0112刑初612号）

【裁判理由】本案中，被告人刘**从五楼住所抛掷啤酒瓶，致使他人行驶中的轿车后挡风玻璃被击碎，属妨害社会管理秩序情节严重，故被告人刘**的行为构成高空抛物罪。

【案例】於某2高空抛物案（（2021）沪0110刑初235号）

【裁判理由】本院认为，被告人於某2从建筑物高空抛掷装有尖锐陶瓷碎片的垃圾，致被害人轻微伤，情节严重，其行为已构成高空抛物罪。

【案例】吴**高空抛物案（（2021）皖0111刑初172号）

【裁判理由】被告人吴**无视他人生命健康和财产安全，多次从建筑物高空抛掷物品，情节严重，其行为已构成高空抛物罪。

【案例】杨**高空抛物案（（2020）粤0303刑初1306号）

【裁判理由】本院认为，被告人杨**从高空向公共场所（人行道路，平时往来人员较密集）抛掷菜刀，情节严重，其行为已构成高空抛物罪。

适用中，需要注意区分本罪与其他罪之间的关系。按照《修正案》的规定，从建筑物或者其他高空抛掷物品，需达到“情节严重”才能入罪。司法实践中，考虑情节严重，一般从手段或者后果上考虑。由于本罪手段比较明确，更多的区别在于后果方面。而对于后果的考虑，要么是对公共秩序造成的危险状态，要么是对他人人身、财产造成的实害后果。因此，一是要注意与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的区分。因为该条第二款明确“有前款行为，同时构成其他犯罪的，依照处罚较重的规定定罪处罚”。二是要注意与故意伤害、过失致人死亡等罪的区分。如果以实害后果考虑，则有可能与故意伤害、过失致人死亡、故意毁坏财物等罪名发生竞合。由于该罪法定刑为“一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而其他罪名法定刑均高于该罪名，因此，在考虑“情节严重”时，要将该情节与其他罪造成的后果进行区分，避免该罪名在实践中被“架空”。

结合《关于依法妥善审理高空抛物、坠物案件的意见》，对于高空抛物的行为可以分成以下几种情况：

（1）故意高空抛物，情节严重，但并没有造成严重后果的，定高空抛物罪。

（2）故意高空抛物，有危及公共安全的可能性，且造成人员伤亡或其他严重后果有，要对行为人主观心态进行判断，如果对损害结果是故意心态，则视具体情况定故意杀人罪、故意伤害罪、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故意损毁财物罪；若对结果持过失心态，则定过失致人死亡罪、过失致人重伤罪。

（3）特殊领域中过失高空坠物，发生重大伤亡或其他严重后果的，视具体情况定重大责任事故罪、强令违章冒险作业罪。

（4）达不到上述要求的高空抛物行为，按无罪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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